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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作日的清晨7点40,家住天通苑的大伟都会准时出门,通过公交换地铁加步行的方式,在9点半之前抵达位于苏州街的远中悦莱大厦。最近这一周,他选择了正在推广期间的嗒嗒巴士,仅需0.01元/次,平时大伟上下班单次花费为6元。不仅如此,这趟直达中关村的大巴始发站距离大伟家小区仅500米,车内环境整洁,配有空调并且保证一人一座。
2015年以来,滴滴巴士、嗒嗒巴士、接我云班车、小猪巴士在内的多家拼大巴服务公司在全国各地接连涌现,美国交通运输创业公司Leap Transit也在旧金山推出“公交专车服务”。与人们更为熟悉的顺风车、嘀嗒拼车等小客车拼车服务相比,拼大巴费用更低廉,收费标准约为0.4元/公里,略高于0.2元/公里的公交和0.3元/公里的地铁。
回首一年以来的出行变化,从出租车到专车到拼小客车,再到现在的拼大巴,用车市场更加细分,用户可以综合经济能力、路途远近等情况选择更为合适的出行方式。互联网对于大众出行的改造,也从利润最丰厚、客单价最高的专车(2.9元/公里)出租车(2.4元/公里)逐渐蔓延到拼车(0.8元/公里)、拼大巴(0.4元/公里)。
拼大巴出行缓解交通拥堵、环保绿色的社会意义不言而喻,同时也蕴藏着巨大的商机。嗒嗒巴士CEO周瑞金告诉《商业价值》这样一组数据:中国每天的出行需求在4.6亿人次左右,其中拼车的规模最多3000万到5000万人次,选择公共交通的将近2亿人次,拼大巴有着极其庞大的用户市场。
用户旺盛需求的另一端却是我国巴士客运公司面临的窘境,据不完全统计,全国大、中、小型巴士共计约249万辆,而在二手车市场,一辆车龄5年的巴士只跑到10万~12万公里,平均一天才行驶70公里,资源浪费巨大。这其中,短途班车出车时间固定,通常为早晚一趟,其余的时间都是空闲的;长途车则有明显的淡旺季之分,旅游旺季时每天行程都很满,但旅游淡季时却鲜有问津。
和大多数客运公司一样,新国线巴士客运集团去年时就发现,集团的利润已经达到瓶颈,没有新的业务模式出现。新国线全国范围内调集1万辆大巴,针对上班族这种高频用户人群制定一人一座、专车直达的方案来解决公交运力不足的问题,并抽调30名相关人员进行用户调研、产品研发。这就是嗒嗒巴士的前身,由新国线客运集团掀起的一场自我拯救运动。
其实,拼大巴的产品理念和互联网改造出租车更为接近,“我们更像是一个撮合平台,一端我们来收集乘客早晚出行的需求,规划出可执行的线路,另一端给到大巴车公司,让他们去执行这样的线路,提高出行率、上座率。”接我云班车的副总裁崔睿如是说。
但与备受争议的快车、专车服务不同,拼大巴的业务是符合国家政策的。2012年《国务院关于城市优先发展公共交通的指导意见》里明确指出,“集约利用城市道路资源,允许机场巴士、校车、班车使用公共交通优先车道。”目前,深圳的巴士就可以使用公交专用道,有效保证上班族的出行时间。
垂涎拼大巴这块蛋糕的还有滴滴打车。7月16日滴滴巴士在微信端上线,滴滴的入场也被理解为是拉开了价格补贴大战的序幕。烧钱的价格补贴催生出滴滴打车这样的“巨无霸”,并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势力格局,论资金储备、用户量,无人能及滴滴打车。
不过创业公司对于滴滴的入局并不意外和恐慌,他们普遍认为,想要做好拼大巴是需要投入很大精力,而滴滴对于和Uber在专车上的一仗势在必得,全力投入,现阶段拼大巴并不是滴滴的主要侧重点。戈壁投资合伙人徐晨则告诉钛媒体,“拼大巴则是一种接近公共交通的新业态,跟拼车的用户重叠度不高,司机端也完全不一样,因此,即便大公司在资金量上占优,但还是基本跟创业公司站在同一起跑线上。”
显然,拼大巴并不是一个靠补贴就能盘活的市场,推广初期会出现0.01元免费坐大巴的活动,但补贴不会是常态。公共交通领域是万亿的市场规模,北京市政府一年在公交车上的补贴就有220个亿,换句话说这是一场谁也打不起的补贴大战。
大数据下的路线制定
《商业价值》记者调查后发现,拼大巴的车源来自巴士公司,通常采取按趟租赁的方式,单趟租赁价格在300元左右。一般来讲,车上共有50个座位,票价在8元上下不等。上座率将直接影响着这些拼大巴公司能否实现收支平衡,而合理科学的线路又左右着大巴的上座率。不过高效线路也不一定盈利,还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。
徐晨说,“一些主干线路即使满座,也不一定可以回本,因为老是堵在路上;从优化线路的角度考虑,有些乘客不一定要送到上班的地方,送到接驳点更适合。我们在北京做过测算,一些特别短的线路,虽然热门,但如果考虑成本,要十几块钱一趟,那很多人就宁愿不坐了,因为这已经接近打车费用。还是要综合运营情况和数据看才行。”
大巴车的路线制定通常有两种方式,第一是选择热门路线吸引用户,后期的数据将会优化原有线路,第二是根据用户反馈的大数据来反向制定路线。其中,热门路线通常会以中关村、国贸、亦庄等公司密集的区域为中心,向几个远郊区的居民聚集区辐射,如天通苑、燕郊等。公司密集区作为线路的始发站(终点站)可以尽可能多接触上班族,终点站(始发站)定在郊区可以获得较长的行驶距离,票价也会随之上涨。另外,拼大巴尽量挑选地铁换乘次数多的线路,如果用户只需换乘1次地铁就能抵达公司的话,地铁依然是第一选择,尽管车厢拥挤但时间可以保障;一旦需要换乘2次以上,甚至还要倒公交,那拼大巴将会有很强的吸引力。
通常,用户在App内输入起始地、目的地后如果没有显示相应的路线,便可以发起申请,当申请人达到35人后便会开通新的线路。如果该趟线路的车票已经售罄,用户可以进行标记——这些数据会指导同一线路上巴士数量的增减。
上座率不仅决定着新线路能否产生,也决定着老线路能否继续保留。嗒嗒巴士进入北京后,一口气开设了12条线路,其中包括西直门-国贸往返、六里桥-国贸往返4条线路。不久后,记者发现这4条线路悄然下线,嗒嗒巴士北京负责人晋凯告诉记者,在试运营期间,这两条线路的上座率不好,所以暂时关闭了线路。在嗒嗒巴士内部,如果推广半个月之后,上座率仍在50%以下,那么这条线路将会被取消。
拼大巴服务延续了“一个山头一个山头打”的方式,在一个城市站稳脚跟后,便会开启下一个城市。因为城市不同,很多经验并不能完全复制。深圳作为一个移民城市,人们居住的地方通常距离公司不会太远,线路设计上最远10公里。而广州是个老城,上班族多和父母共同居住,即便路途漫漫也不会就近租房,所以广州的线路都是20公里起步。
为了保证用户体验,拼大巴都是专车直达,只会在起点、终点附近开设几站,中途是不会停靠。这也就决定了,想要覆盖更多的用户,就要不停开设新线路。
因此,我们看到每家公司都铆足了劲儿增开新线,数据每天都在发生变化。嗒嗒巴士进军北京1个月来,开设线路数量从最早的12条逐步发展为115条。接我云班车在北京和杭州已开通近超过500个班次,线路覆盖亦庄、国贸、中关村、望京、上地、天通苑、回龙观、通州、燕郊等大型社区和商圈,成为首个行程覆盖全北京路网的公司,下一个目标是短期内突破1000个班次。
开设的线路越多,意味着用户越多,庞大的用户群将会出现更多的变现可能,如车身广告、同城物流、售卖早餐等。崔睿表示,一辆大巴车一年可以直接产生不低于5万元的广告和增值服务收益。当价格足够低的时候,用户的需求增长迅速。在这种情况下,一辆大巴车的运营效率会不断提高,一天不止跑早晚两趟,上下班接送外也会出现更多的业务形态,如旅游城市的机场-酒店接送,活动用车、摆渡车等,届时收益将会持续增长。
同时,拼大巴的出现很好地解放了企业班车。因为企业班车属于员工福利的一部分,企业一直很重视,但是租用巴士的方式牵扯了企业很大的精力。某公司HR告诉记者,“每天要管理这些班车,确保班车准时准点运行,同时还要对班车支付相应的费用。员工要去不同的地方,有的时候因为人数有限,班车上是有很多座位是浪费的。”
拼大巴公司相当于企业把班车运营托管给平台:原本需要投入的车辆租赁和管理成本,现在由拼大巴公司承担;原来因为部分员工住得偏远,没法满足他们乘坐班车的需求,现在通过拼大巴共享得以解决。
线下运营能力为王
拼大巴是所有移动出行中最强调线下运营能力的一个,不是简单的信息对接。大伟在最初一礼拜的体验中,遭遇了找不到车、空调坏、爆胎等问题,周瑞金也坦诚地表示,“刚开始北京这边每天接到300多个投诉,现在已经降到30多了。特别成立了18小时的用户攻坚小组,来协调大巴和用户之间问题。”
被用户投诉最多的问题就是找不到车,尽管大巴车上装有GPS定位依然不能保证找到车辆。有网友反应,这些大巴为了方便被用户找到,选择标志明显的公交车站停靠,造成公交车站拥堵的情况。记者体验嗒嗒巴士(四惠大厦-四惠东)后发现,大巴车并没有固定的停靠点,下班高峰期会有地推人员派发广告宣传页,他们告诉记者要去对面等车,看到大巴后招手就会停车,大巴车在记者视力范围内走走停停,看起来是陆续接到了上车的乘客。
大巴行驶过程中有可能遇到拥堵的路况、车辆临时故障等问题,对于这种情况,几乎没有行之有效的应急方案,只能是对用户进行一定补偿。嗒嗒巴士表示,在首站迟到的情况下“请乘客采用其他交通出行方式,嗒嗒巴士将补偿同等票价3倍代金券。”考拉班车在服务承诺中指出“若遇车辆故障,乘客可打车上下班,考拉班车全部承担”。难怪有网友调侃拼大巴最适合的人群是孕妇,舒适安全,同时孕妇可以迟到或早退1小时,所以也不用担心上班迟到。
运营能力的另一个体现便是在拼线路、抢用户的跑马圈地阶段,能否出现差异化服务。拼大巴为陌生的乘客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社交场景,相对固定的人群很容易产生话题。不过,目前国内的拼大巴公司在这方面还比较欠缺。美国的Leap公交车则完全颠覆了印象中的公交车,车内配备有全新装修的豪华座椅、Wi-Fi、USB接口以及可供笔记本办公用的条形长桌。通过Leap公交车的App,乘客不仅可以从某些线下实体店购买饮料,并且你还可以选择适当地分享自己的个人信息,并且有机会知道周围乘客的相关信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