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。”
2月17日，上海一位二手车商张斌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道。张斌主要做豪华品牌二手车，由于新型冠状病毒引发的肺炎疫情尚未受控，他不得不将复工时间延迟到2月底。
疫情扩大，几乎所有产业都受到了不利影响，汽车行业也不例外。在整个汽车产业链条中，二手车尤其雪上加霜。分析认为，尽管短期内疫情会挫伤新车销量，但中长期来看，人们对封闭空间需求增加，反而有利于新车销量增长；而二手车依赖于已有车辆的成交，疫情会导致车辆淘汰意愿降低，整个二手车市场的“源头活水”就减少了。
二手车行业近年来增速趋缓，市场逐渐饱和，今年本身就面临“大考”。而在汽车产业链中，二手车行业也聚集了很多小微企业，疫情之下，这些企业的资金实力和管理能力将遭遇更大挑战。
延长复工时间
提起疫情，张斌连连苦笑，表示已经失去了判断市场的能力。“怎么想都没有用，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”他无奈地说，“谁没有压力？每个行业不都是这样吗？”
张斌从事二手车的收购与销售已经二十多年了，过年之前还在收车、卖车，但随着疫情升级，他发现复工已经变成奢望。按照他的习惯，每年正月初五左右店面就要开张，但今年疫情出现，隔离以阻断传播成为当务之急。
张斌现在计划2月底或者3月初复工，但并不确定，他表示具体还要看疫情程度。“一方面是我们复工还要申报、审批，另一方面，现在这个情况也没人来店里买车。”他说，收车也已经很久没有进行了。
张斌只是当前汽车流通领域的缩影。近日，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发布的调研报告显示，截至2月13日，在协会调研的318家二手车商企业中，已经复工的只有32家，占比10.84%。另外，有50家企业安排人员值班，占比17.13%，其余72.03%则完全没开工。
未开工的原因是，“当地政府规定复工时间及复工申请未得到批准”占79%，“因员工返岗交通受阻而未复工”占18%，“考虑复工无法维持各项成本”则占到15%。
复工会在一定程度上增加成本，但即便暂时关门停业，成本也无法免除。张斌的经营规模不算大，目前手上有30-50辆车，公司有10余名员工，每个月的成本约为20-30万，但他表示，不营业仍然有资金压力。
“房租这一块压力还比较大，一般占到我们总体成本的20%-30%，这是免不了的。”张斌表示。
房租是所有实体经营公司的痛点，不过，当前已经有不少房企出台了相关支持政策。早在1月28日，万达商管集团就宣布，在1月24日-2月25日期间，对全国各地所有万达广场的商户租金及物业费实行全免政策，近期，华润、龙湖、新城控股等公司也纷纷跟进。
不过，二手车行业的店铺很少开在大型商场中。张斌表示，他们租用场地，往往要转好几道，并不直接接触房东，所以“减免房租”的事他几乎不奢求，“他们也都有压力。”
随着形势逐渐严峻，一些小型商铺也开始尽自己所能扶持租户。据山东当地媒体报道，济南济西二手车交易市场也为客户减免了一个月的租金，而这直接导致管理方“由盈转亏”。
房租之外，张斌表示相对而言可控，一般来说员工工资也占到总成本的20%-30%左右，不过在二手车行业，员工工资很大程度上与销售业绩相关，没开店的情况下这一块尚能接受。
“还好去年收缩了业务”
对于资金还能维持多长时间的运转，张斌没有明确表态，只是祈祷“尽快正常运转起来”。“如果3月份能够开张应该还可以。但怎么说呢，我们也只是硬撑着。”他说道。
在汽车领域，二手车行业可能是这次疫情首当其冲的。长期接触汽车销售的业内人士孙少军表示，一些二手车贩子最近的朋友圈“疯了一样”拼命找买家，他们全款收车，年前还对行业颇为自信。
在行业浸淫多年的张斌却不这么认为，只是他没有想到，去年开始的收缩计划这么快就让他感到了庆幸。“还好我去年就收缩了业务。”张斌表示，“收缩之后，风险系数小多了。”
一年前，张斌的库存规模还在100辆车左右，并且涵盖超级豪华的车型，但去年下半年，他就开始将库存规模控制在了30-50辆左右，而且聚焦于中高档车型，特别豪华的就不收了。
在这样的调整下，张斌公司向金融机构借款的数量也大大降低，他表示现在主要是以自有资金拿车，而且也不敢多拿了。“算是吸取了行业教训，前两年（行业）贷款额度比较高，资金链紧，该倒的都倒了。”张斌心有余悸。
尽管成本是不得不承担的部分，但如果用的是自有资金，企业相对而言会更加从容，在行业意外“停摆”之时，体量较小的企业反而更容易活下来。
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副秘书长罗磊也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，二手车商以小的经济体为主，影响程度与其它行业相比会小一些，不过同样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。
体量大的经销商可能会面临资金链压力。“车商很难从银行拿到钱，往往通过金融公司、民营借贷，成本较高。”罗磊表示，“没有周转，没有收入，等于一直在亏损。”
但张斌收缩业务并不是为了抵御“黑天鹅”的，他本身觉得二手车发展已经到了天花板。“二手车市场接近饱和，这几年做的人太多了，利润也越来越低。”他之前就预估，今年生意会比较难做，因此提前“撤离”一部分。
实际上，他的判断不无道理。流通协会数据显示，2019年全国二手车累计交易1492.28万辆，同比增长7.96%，而在过去三年中，二手车交易量增速分别为11.46%、19.33%、10.33%。整体行业形势并不乐观，创新型企业也在谋求调整，今年1月中旬，瓜子二手车就被曝出裁员、撤店。
疫情对二手车行业又是一击。近日，大搜车创始人兼CEO姚军红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指出，疫情会导致二手车整体需求下滑，因为“淘汰二手车的愿望降低了”。“这个市场其实是有商品就有得卖，但好的车源本身就很稀缺，现在在疫情下也不会有那么大的交易量了。”姚军红表示。
为进一步促进二手车市场的发展，业内人士呼吁全面取消限迁、改革增值税征收方式、推广临时登记制度等等。这些举措将从制度层面解决二手车发展的桎梏，但对于当前的小微企业而言，如张斌所说，“关键还是要有生意可做。”
（本文来自21世纪经济报道）
